阿汐星

花领带

《阿飞正传》观后有感


昨天看了张国荣的经典作《阿飞正传》,果然在哥哥的风采面前,其他未来的大牌大腕都黯然失色了。王家卫的电影是那么得写意潮湿,让人想两倍速快进,又想暂停下来慢慢把每一帧细品。


张国荣、张学友、刘德华、梁朝伟,他们在那个年代自带的滤镜里燃烧青春,他们穿着制服风的立领衫、工装风的警察服、复古暧昧的花衬衫,当然还有干净的白T恤……也许是父亲的老照片里有同样的青春岁月,有同样的黄褐色浓重色彩,有同样的潮湿雨季,我总觉得,能在每一个男主身上看到父亲的影子。父亲年轻的时候总爱穿花衬衫,打花领带,他也同样放荡不羁、同样落魄潦倒、同样自暴自弃,同样耽于爱的美梦里一醉方休。


“阿飞”是那个时代的某种青年群像,张国荣把这个角色演得太好,好到让人心痛。他调情起来是邪媚狂狷的,他抽离脱身也是迅速且干净的,这样的男人,最容易让人进入他所编织的爱的天罗地网中的女人产生一种错觉,即,她们能够改变他,到最后,竟反而都被他改变了。


有一种鸟是无脚鸟,由于没有脚,它便只能一只在空中飞,即使累了,也只能在空中睡觉,它的一生只有一次落地的机会,就是它死的时候。


影片中的旭仔并不是无脚鸟,他拥有了衣食无忧的富裕生活,却因生母的抛弃和养母的畸爱而放弃了自己,正如他所说,他从没有飞过,他从一出生便死了。我们每一个人,都多像一只无脚鸟啊,睡眠便是在空中休息的时刻,但是醒来又必须继续飞,没有真正可以落脚的彼岸。只要我们还没有放弃震动翅膀,我们就仍配得上做一只无脚鸟。


这是跟父亲失去联系的第不知道多少个月,记忆里的他还是满衣柜的花衬衫,爱打花领带,个子不高,梳着蹭亮的油头,我在他的世界之外,独立长大。父亲与第一任妻子生下的哥哥,在父母角色双重的缺失下,进了监狱,父亲与我的母亲分开后,听说又马上结交了新的女朋友。我想,他身边的挚爱至亲,就像苏丽珍,像咪咪,她们与他都妄图捆绑在一起,妄图互相改变。但终究,谁也没有走入对方的世界。


年仅五十的父亲还要飞多久呢?虽然他已经发际线退潮不少,皱纹爬上额头和眼角,背佝偻起了岁月,身上穿的是中年男人款黑色夹克衫,但是我知道,他的心中还爱着那根花领带,不爱我们,也不爱他自己,只爱那根系在青春岁月的衣领上的花领带。


也许,他从一开始,就没有飞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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